第88章 夜光“魅影”

打从这天开始，我就得时时提防着刘毅。尤其是我那自行车，我干脆把它搬进了办公室。不过一连几天，我压根就没再见着他。有一次碰见他科长老安，老安说他请假回了老家。还表扬他，说这就不错了，起码还知道请个假。

我心想，这小子不定又要冒什么坏水。我并不怕他闹事，我是烦他，突然就烦他烦的要死。就像一只断腿少尾巴的癞皮狗在我身后晃悠，让人从心里腻歪。

这些日子史际明“下乡”了，我本来是在自己家住的，就是因为要提防刘二混子，我又回到我婆婆家。毕竟两个大门都有门卫的干休所，要比史际明他们那个四敞大亮的旧宿舍院安全得多。

这天晚饭后，我公公婆婆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“遛弯”了。我收拾碗筷、打扫卫生之后，就坐在客厅里吃着葡萄看电视。这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，竟然是魏淑玉。

从那次在封志扬家见了她之后，我这是第一次见她。我知道她经常去封志扬家玩，可她从没来过我婆婆家。她之所以今天过来，应该是瞅准了史际明不在家的时机。因为傍晚我去食堂打饭碰见封志扬了，她问到史际明，我说出差了，她问，他怎么老出差啊？我说：他那农机公司在城里，可使用农机的地方都在郊区和乡镇，所以三天两头往下面跑。

我尽量拿出一堆“热情”来招呼魏淑玉。见她对房子感兴趣，我就领着她参观了一下。到了楼上我们的屋子，我一边让座一边问她：“你说你爸也快离休了，那你以后怎么办？再调去广州？”

魏淑玉直摇头：“我这几年到处调动，够够的了。我以后就在嘉安，哪也不去。这多好啊，有志扬在，还有你，这么好的朋友上哪儿找去。”

魏淑玉说完看看我。我心想，承蒙你抬举，还把我当成“这么好的朋友”。我赞成你吧，言不由衷；反驳你吧，有违待客之道。于是我笑了笑。那笑是什么意思，我自己也不知道。

魏淑玉却知道我是什么意思。她很认真地说：“子荷，我心里有话，憋了好几年了。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全都说了吧。说完之后，你要是还不原谅我，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……”

我赶紧抢着说：“你千万别这么讲，什么原谅不原谅的。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，我都不想了，你还念念不忘干嘛。”

“不是啊子荷，有些话，有些事儿，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，连封志扬我都不告诉。因为她理解不了。你先听我说完，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……”

我倒也真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于是我给我俩各倒了一杯茶，她就从头说了起来。

她先没说她跟史际明的事儿，她说的是她自己。

魏淑玉是在空军大院长大的。她爸先后任职于防空军和空军，大都是在军区空军机关。魏淑玉上学、参军以至转业，全都是在大城市生活。入伍后当过多年的保密员，接触“外人”的机会都很少。由于涉世不深，“阅历”不足，加上魏淑玉本性单纯，思维天真，待人处事凭感觉，甚至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。

正因如此，所以刚到“地方”，魏淑玉很多方面都不适应。史际明给了她很多的帮助，她也就喜欢上了史际明。

魏淑玉认为，她对史际明仅仅是“喜欢”，与“性”和“情”没什么关系，就跟她喜欢封志扬，喜欢我一个样。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，直到大地震前那个黑色的夜晚。

魏淑玉详尽地给我还原了那天晚上的真实情景。她特地让我找出一个手电，然后关上房门再关上电灯，魏淑玉让我坐着不动，她去到门口，表演那个混蛋李知言。

魏淑玉演示了一遍之后，我有点懂了。

原来，那晚“停电”之后，史际明和魏淑玉一前一后往外走。当时是魏淑玉在前，史际明在后。当魏淑玉快走到门边的时候，突然那里黑影一闪，紧接着一道寒光升起，她的面前就现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蓝黑色的鬼脸！

那其实就是李知言丑陋的长脸。那该死的李知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他右手拿着手电筒，却将手电筒放在脖颈下方的部位，然后一下摁亮手电，手电光从下巴那里朝上照，就照出了那样幽灵般的效果。

就是这个瞬间闪现的鬼脸把魏淑玉吓得魂不附体。她惊叫之余，下意识地一回身抱住了史际明……

我之所以有点懂了，是因为魏淑玉刚才演示的时候，我第一眼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美女，那简直就是个阴森的女鬼。

我轻吐一口气，笑了一下。这会儿，我完全相信了魏淑玉的解释。我说，原来是这样，那该我说对不起，我真的冤枉你了。我也有点对不起史际明，他在本性单纯这点上跟你很相像，我对他有点小心眼，还有点小题大做。

魏淑玉就拉住我的手说：“谢谢你子荷，咱们还是好朋友，对吗？”

我说：“当然。是很好的好朋友。”

她伏我耳边小声说：“还不够，我要和你做最好的朋友。”

我一笑。我心想，那封志扬呢？